口述金山 改革开放1978-2018（十）百联落户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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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金山报》2018年11月26日

采访：王永冲 傅嘉骏 甘力心
整理：王永冲 甘力心

2018年是中国改革开放40周年。40年来，金山在经济社会发展的方方面面都取得了历史性的进步。为了展现金山改革开放不平凡的发展历程和令人瞩目的发展成就，本栏目采用口述史的方式，记述金山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生态诸领域中先行先试的改革案例、生动活泼的创新故事、勇于担当的时代人物。稿件由金山区委党史研究室提供。

【百联落户金山】

口述人：黎连忠 杨军良

口述前记

黎连忠，1962年12月生。曾任金山卫镇副镇长。2006年10月任山阳镇党委委员、副镇长。2009年8月起任党委副书记、镇长。2016年11月起任山阳镇人大主席。亲历了百联落户金山全程。

杨军良，1955年8月生。曾任漕泾镇副镇长。2004年4月起任山阳镇党委委员、副镇长。因分管“第三产业”，故代表镇政府参与百联落户金山的建设，见证了百联落户金山的艰难历程。

2010年9月28日上午，百联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马新生宣布：百联金山购物中心开业。区委、区政府主要领导出席开业典礼并表示，金山百联作为首个全额投资、规模最大的市郊购物中心，它的建成开业将为金山百姓提供一个全新的一站式购物场所，成为全区商业新地标。

百联金山购物中心地处金山滨海新城核心商业区，拥有8.5万平方米建筑面积，分为地上四层和地下二层，包含东方商厦、世纪联华大卖场，以及其他270家商户，集购物、休闲、餐饮、娱乐、健身、社区服务等功能于一体，是金山区规模最大、功能最全、商品最丰富的商业中心。其中，丹麦JYSK居适家、星巴克、哈根达斯、星美影院等纷纷把金山作为进军上海市郊的第一站。作为2010年的金山区重大工程项目，百联金山购物中心建设历时16个月，实现100%招商、100%满铺开业，创下国内大型购物中心租户同步开业率之最。

曲折的谈判过程

山阳镇地处上海西南，虽然和石化城区、金山新城区联系紧密，但当年和被业界誉为“商业航母”的百联集团攀上亲，其中的过程十分不容易。

2003年4月，百联集团成立，这是上海为了应对中国加入WTO后全面开放零售业市场和服务贸易领域的严峻挑战，增强国有经济的控制力，打造上海现代服务业新高地，提升上海城市国际竞争力的重要举措。百联集团是由原上海一百集团、华联集团、友谊集团、物资集团合并重组的大型国有商贸流通产业集团，注册资本10亿元，资产总额达300亿元，集团基本涵盖了生活资料和生产资料的全部经营业态。经营网点以上海为中心，辐射全国25个省、自治区和直辖市，共7000家，从业人员25万，被业界誉为“商业航母”，并以2010年前进入500强，2015年前成为“中国第一、世界一流的流通产业集团” 作为发展目标。早在2006年，金山区就与百联集团签订了合作发展协议。

由于引进百联集团确实是个举足轻重的大项目，山阳几位副镇长都参与了进来。刚才说到，百联集团在国内乃至全球，都属于大型商贸流通集团企业。金山自1997年和石化“撤二建一”以后，新城区建设虽然飞速发展，但毕竟处于建设阶段，大的商业百货只有两家：一个是瑞鑫百货，一个是石化百货，更高端的商业综合体当时还没有。因为金山没有高档商场，老百姓想要买一些一二线品牌产品，都要往上海市区跑。位于锦江乐园的南方商城算是便利的。但金山属于远郊，市区往来并不是很方便。当时主要是乘坐石梅线公交车去市区，但是必须到石化汽车站（始发）上车，沿途不靠站停车，只有返程才沿途靠站下客，而且基本每辆车都是满座。因此，听说百联要落户金山，金山人尤其是年轻人都由衷地感到高兴，非常期待建成后的便利生活。
记得当时的牵线人是时任区长赵福禧，他意识到要提升金山新城商业档次，同时满足老百姓日益增长的购买需求，包括凝聚人气等，特别需要百联这样的大型商业综合体入驻金山新城。他和时任百联总经理王宗南是研修班同学，偶然了解到百联集团正在扩张规模，并已在郊区的松江、南桥等开设了多家门店，因此两家一拍即合，有了百联落户金山的初步意向。

山阳处于金山新城的主要地段，2000年成立了金山新城开发建设有限公司。2008年，金山新城开发掀起高潮，但相对周边发展而言，金山的商业设施整体还是偏少。区政府和山阳镇都在想方设法引进比较大的商业体，百联集团作为全国知名的商业企业、上海商业界的“航空母舰”，成为了区里首要考虑引进的综合性商场（购物中心）。

双方有了意向后，我们山阳镇（当初是金山区人民政府）便开始积极筹备。可是金山方面一厢情愿不行，百联集团要采取什么合作方式？商场建在什么位置？采用商铺租赁还是自主（建）产权？这些都成了当时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百联项目迟迟未能签约落地，我们从区得到消息，原来双方还存在意见分歧：一是由于百联购物中心体量特别大，又是全国乃至世界商贸知名企业，如果用传统的男婚女嫁来比喻，百联这个富家姑娘落户金山不是“嫁囡高三分”，而是属于“下嫁”。百联高管认为金山购物中心正式开张后，很难像近郊其他店吸引足够人气，因此希望在税收方面得到区里较大支持。其实就是在引进新企业享受税收返回年限方面，百联和区里都各有想法；二是百联的建筑体量也特别大，选址必须是城区繁华地段。山阳（金山）敞开胸怀，整个新城区域任凭你们挑。最后，百联敲定的是金天地居民小区的西半边——位于卫清路的一块区域，但当时那块地已经名花有主，属于百仙置业集团公司，也就是金天地小区的开发商。原本规划建居民小区配套商业，现在改建大型综合商业体，尽管都是先造房后出售，但体量、耗材、费用都不同，也相差悬殊。因此，双方就造价问题多次商讨——这就是迟迟不决的第二个原因。百联集团与百仙置业集团经谈判达成协议，由百仙置业负责建造这个8.5万平方米的“庞然大物”并出售给百联。体量巨大加上市场化运作，每一平方米相差10元就是80万人民币，100元就是800万元，站在买方与卖方各自角度，存在不同意见也情有可原。简单说，他们就总的造价没有达成一致，拖延了签约启动的时间。

面对当时情况，我们认为既然没有拍板签约，就说明还有机会。时任镇党委书记张权权带着我们几位镇长，包括经发办主任等赶赴上海百联总部，向百联王总介绍山阳深厚的文化底蕴，讲述被吴邦国同志誉为“金山明珠”的辉煌，并勾画金山新城美好的愿景，尽可能表达诚意。对于百联最为关心的财政一块，张权权书记的态度非常明朗：山阳（包括金山）承诺，将百联金山购物中心前三年区财政所得收入全额返回给百联集团。但百联王总他们认为：金山财政一块收入太微薄，对百联这样的大企业来说，有点“不够看”。怎么办？张权权书记就向区领导反映了这个问题，后来区里反复讨论，最终决定将区财政（包括山阳）五年（五年期满以后，百联方提出再延长一年）的实得部分返还，百联最终同意落地金山。

百联决定选址南靠卫清路，西邻（临）前京大道，这确实是金山新城区最繁华的地段，但整个地块呈南北狭长型形状——东侧是战斗港——石化城区主要排水设施，西侧是已经建成的前京大道。金山和百联共同商量后决定，在建筑物中间开辟一个露天广场，一定程度上能够使视觉上变短，从而淡化模糊狭长地形。区政府向百联集团承诺：周边环境设计都会服从、服务于百联购物中心，包括东畔的战斗港整治，都是围绕百联建设这个主题。

除此之外，我们还考虑到另外一些问题：首先是百联一旦建成开业，将会有非常大甚至出乎意料的客流量，必须完善配套设施，比如停车场（包括机动车、非机动车）预留面积、文化广场功能设计、顾客进出的缓冲安全地带等；其次是原石化城区的石化百货和瑞鑫百货两家公司老总得知百联即将落户金山，主动联系我们恳请政府从中协调，希望百联重点放在高端产品经销，双方形成差异化经营模式。对此，我们向百联转达了他们的意向，百联也表示认同。

艰难的建设过程

百联不仅落地经历了许多波折，整个购物中心从奠基到竣工开业的16个月，期间遇到的困难局外人也很难想象。2009年5月8日下午，百联金山购物中心项目奠基，区政府承诺按照“优质、高效、便捷”的原则，为项目建设提供一流服务、营造一流环境，助推项目顺利推进、如期建成。作为列入金山迎世博的重点工程项目，山阳镇与百联签订了目标责任书，具体落实政府对该项目的服务内容。

当时的施工场面非常恢弘，建筑主体由百仙置业承建。前面谈到：旁边就是金天地花园住宅小区，因为地段优越，当时该小区的入住率已相当高。在这么一块窄小的地块进行8.6万平方米的建筑施工，一点不影响周边居民的日常生活是不现实的。施工过程中也发生了许多的矛盾和问题。

最突出的就是金天地小区墙体震感剧烈。百仙置业一开工，第一道工序就是开挖地基并打桩，因为距离比较近，隔壁金天地小区的住宅楼震感非常明显。甚至有细心居民发现自家的墙壁开裂了。这可是件大事，马上找到施工队来。怎么办？工期很紧，不可能因此停工，但群众意见也不能置之不理。施工队马上派技术人员上门察看，发现的确有裂痕，但没有业主说的那么严重，就劝说业主继续观察，如果裂缝无损大局，等打桩完成后帮助维修。同时通过居委会进行宣传，告诉业主普通的震感不必惊慌，毕竟整个小区都是百仙置业造的，每幢大楼同样是打了桩的，不会有多大影响。

谁家的事情谁家的上级领导解决。百联购物中心建设是件大事，当时各个有关部门都很重视。我记得2009年7月7日下午，时任分管城建的陈正安副区长主持召开项目建设推进会，参加会议的有区规土局、建交委、发改委、金山供电分局、公安金山分局、气象局（避雷设施）、山阳镇和百仙置业的有关负责人，陈副区长在会上明确：因为百联是个庞然大物，在金山落户涉及到方方面面，许多事情单靠区里解决不了，所以今天请你们有关职能部门领导来，就是要各自对应联系市有关部门，请市里帮助解决。

避高温夜晚施工引民怨。施工期间正好在高温季节，白天室外温度高达五六十度。根据国家有关劳动保护条例，工人基本都是白天休息，夜晚施工。可是矛盾来了：晚上施工又有噪音，机动车、塔吊、手推车都会发出声音。夜深人静，噪声更为清晰，影响居民睡眠。所以很多居民有意见，一直反映到区有关部门。时任区委、区政府主要领导经常亲临施工现场，查看施工进度。问题怎么解决？区、镇主要领导出面关心周边居民，到居民小区亲自做工作，和他们面对面讲百联落户对老百姓的好处，后来意见就越来越少了。

道路勤洒水喷细雾。施工期间，周边道路上尘土飞扬，周围老百姓反映窗户不敢开，晒晾的衣服落满了尘埃。当时为了保护道路、减少噪声，路面上铺了麻袋、草包；为了减少灰尘，施工队配备专人洒水，防止灰尘飞扬。同时，在砂石料（渣土）途经的道路上，安排人员见渣就铲，始终保持路面整洁。

当时，区领导很关心百联的工程建设进度，因为大家都知道，按时完工就能缩短扰民时间，但也要确保工程质量。百仙置业公司为了抢进度，仅仅是参与施工的钢筋工就安排了200多名。这是个什么概念？先说耗用掉的铁丝。如果一个钢筋工一天消耗掉5公斤铁丝，那合起来就是一吨铁丝。每人10公斤呢？就要装满载重两吨的卡车整整一车。更厉害的是经过这200多人作业的有粗有细的钢筋，一天就有几十吨重。紧跟在钢筋作业后面的是混凝土，那些被称为橄榄车的，一辆紧随一辆，一个作业面一经浇筑，就必须连续不断直到完工。中途一旦停顿，收缩缝就不一致，产生缝隙，有了缝隙就会渗水。
建筑草场按计划完工，但公司领导不敢松一口气，接下来8万多平方米全部要装潢，上下包括地下室共五个层面，每个层面上万平方米。装潢标准要与百联集团相匹配，必须引领时代潮流，走在商铺装潢的前沿。整个商城内几百家商户，包括购物、休闲、餐饮、娱乐、健身等多种类型，一些特殊铺面如丹麦JYSK居适家、星巴克、哈根达斯，还必须聘请国内一流的专业施工队。相当一段时间，整个商城内装潢工程队有40多个，人数起码千人以上。

我们记得当时还举办了百联专场职工招聘会，招聘1500名员工，招聘广告张贴到金山区每一个街、镇，金山报、金山电视台登载、播放广告。一时间，百联招聘成为金山人茶余饭后的中心议题。先招管理人员，然后组织专门培训，再招一般员工。到招聘会当天，现场千余名金山人找到了合适的工作岗位。

难忘的开张盛典

2010年9月28日，百联开张。百联老总别出心裁：选择国庆节前两天，即9月26、27两日进行试营业。意在对客流量预先评估，同时观察顾客心仪的热门、紧俏商品，发现哄抢品牌连夜及时补充，以避免正式开张日出现供不应求局面。

我们有幸先睹为快，从底层的超市逛到四楼的酒家，看到商品琳琅满目，人流来回穿梭。以三楼、四楼为例，三楼经营面积8163平方米，时尚品牌店、影院（网球场）、休闲娱乐、健身中心、餐饮等，包括设有七个放映厅的星美国际影城、好乐迪量版式KTV、一兆韦德健身等。四楼有休闲娱乐SPA、餐饮等，其中经营面积达3000平方米的丰收日大酒店，内有28只包房，大堂可举办46桌的大型宴会。

开业当天场面火爆，顾客人山人海，当时只看见我们金山人（顾客）都欢呼雀跃，老年人说游百联开了眼界，年轻人在服装、化妆品柜前驻足不前，孩子们更是流连忘返。我们山阳镇在百联开张前进行多次专题研讨，制定了详实的维稳方案，做到鼎力相助。自试营业起，政府抽调30位青年民兵驻守现场，安排附近居委会志愿者坚守岗位，一是维持秩序，防止大客流引起踩踏事故；二是引导非机动车停放，以免影响市容、妨碍疏散；三是对一时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老人、包括走散的儿童进行帮扶照料。由于想得周到，舍得投入，开张阶段尽管客流量特别大，但秩序井然。

值得一提的还有金山区公安交警部门。百联商城在进货布展阶段，数以万计的展柜、商品，包括桌椅、灯具、模特从各地运送到购物中心，尽管新城区道路宽阔通畅，但也容纳不下那么大的车流。更何况交通有法规，道路上理应不许乱停车，但百联开张在即，时间就是效益。在这种两难情况下，区交警部门从大局出发，为百联购物中心的运货车大开绿灯——安排交通协管员为车辆指道，指挥交汇车辆，甚至劝阻社会车辆绕道行驶。

百联落户金山，不仅是个大工程，更是一个综合性的社会系统工程，没有社会各方各界的参与和支持是不行的。作为亲历者，我们都觉得由衷骄傲和自豪。首先，百联金山购物中心的建成，助推金山进一步集聚人气、提高商业品质和能级。2011年百联金山的客流量超过了600万人次，日均客流近2万，周末等节假日达到约4万。其次促进就业，当时是有1500余人被录用。

百联的收效确实是超预期的，根据相关统计数据，仅仅是2010年12月31日和2011年1月1日两天，百联跨年营销喜迎元旦，销售就逾千万元；2012年1月到8月期间，开展了近100场丰富多彩的营销活动，销售达4.2亿，客流量达到531万人次，同比增长了24%；2016年，百联金山购物中心周年庆单日销售达854.26万元，同比增长了 87 %。百联购物中心成为了深受金山及浙江嘉兴、平湖地区居民喜爱的购物、休闲、娱乐的首选场所。

百联的落地和后续发展，也引领了一大批商界航母在金山集聚……红星美凯龙、易家、万达争相落户金山，金山的商贸开始真正繁荣，老百姓对高档商品不断增长的需求得以满足。